00
果然還是該買台私人噴射機吧。
停機坪上又一架飛機緩慢地爬升，成對的白紅光點逐漸消逝在夜空的另一端。玲王看著戴高樂機場的夜景，又輕啜了一口咖啡。他還得等上兩個小時才能搭上回日本的班機。一個小時前已經看過新進的免稅店了，工作則早在馬德里候機時就處理完，日股跟美股的交易時間結束了——好無聊。無聊得要死。
玲王低頭看向手機螢幕，筆記軟體簡單羅列了花費項目。這不是他第一次動這個念頭，過去幾年轉機一旦有空檔，他都會認真檢討這件事，現在大概只差告訴奶媽要買哪個型號，希望在什麼時候拿到而已。
噴射機本身不是問題，如果挑上熱門的製造商，未來想轉手變賣也不會太困難。而且如果買了飛機，再花點時間去考個機師證照似乎也挺有趣的。
問題是加上機場的租用費，每年的維持費保守估計也要三億左右，這真的算合理的投資嗎？之後就不需要每個月飛一次英國了吧？
思考停頓了幾秒，玲王還是忍不住打開通訊軟體。他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。
——好吃
——喔，很懂嘛，沙拉醬料有請人拿前幾天的食譜改良喔！
——嗯
——玲王
——快點回來嘛
啊——果然還是撥點預算請航太部門順便研發任意門吧。人類要到什麼時候能發現曲速啊？
玲王——路上小心——……
上週他的寶物即使睡眼惺忪，還是站在玄關，在抱擁之中以溫和的口吻為他送上了祝福。柔軟的家居服香香甜甜的，臥室裡那張舒適的床鋪也有著同樣香味。深夜的貴賓室只有空調發出的白噪音，但他彷彿能嗅到家中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。距離潮濕悶熱的東京還有半個地球的距離，還要花上半天。
——還要半天。
也就是說，只要再半天。
在向奶媽送出指示前一刻，眼前瞬間浮現了網路上流傳許久的水杯圖。
玲王停下了手指。
十四個小時後我人就會踏上羽田機場了。不過是補個眠調時差的時間。
差點又因為凪喪失判斷力。好險。
如果是合理的投資，前幾年早就出手了。才不會管那時候是不是才剛接新業務，或是工作還不上手。
考慮長期的效益，還是別衝動購物比較妥當。先想辦法排開這一個月的國外出差才是最適當的作法。這趟臨時訪問雖然避不開，但接下來在凪的休賽期間，想盡辦法也要留在日本。
把手機收回口袋，玲王的視線離開了濃紺的夜空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不管在哪個機場，環繞著各國語言，都是身處異地，相差無幾。不過這幾年輾轉走過的機場中，這間貴賓室讓他最感熟悉。玲王隨意找了張沙發，整個人陷進去，半瞇著眼看著不遠處紅色絨布裝飾的牆面。
他第一次搜尋如何買私人噴射機就是在那片牆面之下。那時候狀況更緊急。當時都熬過去了，接著只要再忍耐幾個月，也就不會這麼常待在這裡了。凪的引退規劃從去年起就開始討論，只剩下公關跟新聞稿了。眼下他們都沒有任何煩惱。
御影集團下任接班人，二十八歲，和男友穩定交往中，愛情事業兩得意，今天足夠讓他花時間煩惱的只是要不要買飛機的小事。但想到現在與未來都在家等待的搭檔，這些煩惱簡直微不足道。
——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，總該從增長的年歲中獲得些寶貴的經驗，不會再像少年時期，或是四年前那樣，又鬧得那麼轟轟烈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