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
——我今天狀況也超級好。
凪悠悠地睜開雙眼。他不是會認床的類型，經過八個半小時的充足睡眠，他悠閒地望著米白色的天花板。
上午得搭車回到東京，不過這家飯店連通車站，他可以領個登入獎勵，躺到最後一刻。完美。
每次休賽期回日本都得面臨潮濕的梅雨季，很煩。但這幾天的宮崎天氣晴朗得不得了。很好。
凪誠士郎，上個月剛過完二十九歲生日，球踢得不差，生活還算開心。他有預感，今天也一定會是順利的一天。跟過往的每一天一樣。
英超聯賽最佳球員。足球先生。2030世界盃奪冠最大功臣。足球先生。
每當他獲得一次頭銜時，旁人都興奮不已，而本人對此只感到莫名其妙。
因為很簡單嘛。我不過就是球來就踢啊？在第二次接過金球獎獎杯後，他跟他的搭檔這麼說。
——你可不要跟別人這麼說啊。
玲王馬上這麼回答了。他緊鄰他身側，笑得很閃耀，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。
嗯，我也不會和別人說。
因為其他人只會用「凪誠士郎令人不可置信的神蹟」解釋。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玲王搞出來的。
凪記得玲王再次承諾陪他一起走過生涯的那刻。他的國王像一陣狂風一樣，吹進他們座落在小河邊的公寓裡。明明前一秒還在生氣，但談論起他們兩個人的未來時，玲王眼神閃閃發亮的。絕對是那時候玲王就幫他上了增益。如果當時玲王希望他摘下星星，他也有信心能立刻拿個工程或物理學位，叩響NASA或JAXA大門。
還好只是繼續踢足球，才替世界上真正喜愛宇宙的少年少女保留下一個太空人名額。
接著事情就簡單了。BUFF一上就上了整整四年。唯一的痛苦只有他必須得承受每天回家沒有抱抱，也沒有早安吻跟晚安吻的生活。因為留在國外才比較容易達成他們新的夢想。但都拿到大力神盃兩次了，好像也該回到玲王身邊了吧？我很努力了吧？
半年前，當他這麼說時，玲王立刻展開了凪誠士郎引退計畫。在那之後戶頭餘額增加的速度似乎又更快了。
上個月凪登入網銀時，還檢查了兩次那是不是自己的帳戶。不過想到錢滾錢是他搭檔的專業領域，凪心安理得地決定動用一點零頭。他走進銀座的珠寶店時，一報上預算，就被領入了小房間，素雅的長桌還擺上了高級紅茶與小點心。
沒想到這麼麻煩，其實不用這麼費事的。因為他想買的款式早就決定好了。在法國轉機時，他經過櫃位好幾次，玻璃櫃中的銀環躺在深藍色絨布上，閃閃發光。他每次都覺得那一定很適合待在玲王的手指上。
戒指剛好在他離開東京的當天準備好了。店員慎重地遞出的皮革方盒現在正收在他的後背包裡。
凪打了個呵欠。泛淚的眼角餘光掃到LINE的彈跳視窗。雪宮傳來的。
——凪君，謝謝你的協助。這些照片你再看看要不要拿去貼？
凪隨興地挑了張貼圖充當回覆。
臨時被眼鏡仔找來九州是很無奈，但如果是為預先演練未來的角色，也勉強算是個不錯的練習。照片是昨晚座談會的側拍，自己身上的全套西裝很端正，如果玲王看到，會稱讚西裝領帶打得很漂亮吧。他總是能講出凪想像不到的讚美之詞。
嗯。練習了這麼多次，晚上一定得讓玲王誇獎一番。
凪也很早就決定好，今天這種大日子要穿上西裝了。
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約定一起走到最後，世界上只有他有資格享有御影玲王的寵寵。距離他切換人生跑道還有幾個月的時間，根據玲王的理論，現在他正邁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，是重新審視自我的好時機。
——所以，該是給這段關係一個名字的時候了。
努力的自己看上去很帥氣。認真努力的他依然是玲王的寶物。
這都是遇見玲王後，他學會的事。
如果是為了他們的約定，他很樂意花一點力氣，預約一間高級餐廳。
他的搭擋喜歡驚喜，跑去公司接他下班或許不錯。不過在他們第一次參加派對時，玲王也義正辭嚴說過，配合場合必需穿著合宜的服飾。所以，餐廳地址跟時間也在上禮拜就告訴玲王了。
他的國王頭腦聰穎，說不定早就猜到今晚自己要做什麼大事了吧。這幾天的玲王確實有些心不在焉，常常偷偷地觀察著自己，又會默默地收回視線。
不過就算玲王已經預期到事情展開，凪還是有信心可以讓玲王很開心。
——嗯。沒有問題的。
晚上六點五十分，玲王出現在凪的眼前。
佇立於深褐色的厚重木門前，凪看著他的國王穿著一身正裝，走下轎車。他挑了鐵灰色西裝配上淺紫色的襯衫，領帶上的織紋低調卻不失存在感。那是玲王和他一起訂製的套裝，凪今天也穿上了同日訂做的一套。
嗯。美好的巧合。果然一切都很順利。
「玲王……」
「嗯？」他的搭檔微微一笑。看起來有點緊張。真是難得。
「……很好看。」
「——謝啦。你今天也很帥氣喔。」
玲王不像平常一樣地高昂。是不是不安呢。不過沒關係。今天的我會努力的。
凪捱著玲王，穿過了大門。
完全預約制的餐廳服務一流。餐點的節奏安排得很舒適，他們聊了這幾個禮拜凪碰見的藍色監獄同窗。幾道菜後，桌上氣氛似乎沒這麼僵硬了。不過如果是平常的玲王，應該還會多拍幾張東京夜景，或是替主廚補充料理手法的日法差異。
「……不好吃嗎？」
「嗯？很美味啊。」玲王右手執刀，左手執叉，優雅地取起最後一片填餡烤鵪鶉肉。
玲王的微笑有點僵硬，是不是被自己的緊張傳染了？不過下一道就是甜點，長達兩個小時的法式全餐即將邁入尾聲。終於到了決勝的時刻。
侍者輕聲收走了餐盤，依照他之前安排好的，接下來包廂裡只會有他跟玲王兩人。
「吶，玲王。聽我說。」凪稍微挺直了背脊。他乖乖地將雙手放在桌上。
「從我們認識到現在，和玲王在一起的這些年，我一直都很開心。謝謝你幫我規劃的一切。」
他的搭檔瞪大了雙眼。
「我身體很健康，還預計活很久。」他想消除任何的曖昧空間，他小心地推敲著一字一句，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認真的一次了。
「不踢足球之後，我也會自己努力看看。」
玲王看起來要哭了。沒問題的。待會能笑出來的。
「所以——」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手探進皮包。
「……玲王，你願意收下這——」
「——這是你在分手前的憐憫嗎？」
「……啊？」深藍色的方盒懸在半空中。
「……咦？」
「玲王怎麼會以為我要分手！？」
「你不是要跟我分道揚鑣嗎……？」
……在人生的道路上。玲王輕顫的語氣帶著些微的恐懼。
凪非常、非常緩慢地降下手臂，重重地將戒盒按在雪白的餐桌上。還好。他還有理智控制力道，沒掃掉高腳杯。
「……玲王，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。」
如果沒認識玲王，他絕對想不到自己可以憤怒到這種程度。
玲王抬起頭。原先哀傷的表情越來越僵硬。
04
……ＦＴＸ的ＳＢＦ在宣布破產前夕，大概是一樣的絕望吧。
玲王走出位於日本橋的公司總部，十分緩慢地回到位於品川的家。他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，只能自嘲踏出的每一步未免都太過悲壯。距離他得被迫認清現實，只剩不到半天。
結束馬德里的出差後，他立刻察覺事情不對勁。
同居人這陣子拿著手機都不打橫，放棄了玩遊戲。更奇怪的是，他還主動接下不少需要在外地過夜的工作，光是今年夏天就快要制霸九州了。
前幾天晚上，他甚至發現凪那套霞灰色的西裝掛在更衣室，整理得整整齊齊，沒有一處皺褶。
準備一套正裝將來絕對派得上用場，就當成你球場外的決勝服吧！剛到英國時，他的確在塞維街的西裝店裡這麼對凪說過。這套西裝被撈出來讓玲王百分百篤定，他的搭檔絕對正在盤算什麼。不過凪看上去不想提，他也就沒有多問。他也不想多問。
拖著拖著，致命的一擊終於在上禮拜降下。凪背著後背包，站在玄關，神情認真地開口，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訴玲王」。之後他在會議中收到訊息。玲王打開餐廳網站時，他差點忘記怎麼呼吸。
——這次他的寶物可能真的要離開他了。
如果只是單純要討論凪的引退計畫，他應該早就提了。會特地準備，甚至還挑了比四年前他引退時還要高檔的餐廳，最可能的只能是要宣布左右他們兩個人往後人生的大事。
商場上夫妻離婚但繼續共事的經營案例不少，但他們的狀況相反。凪如果不想要他們一起走的人生計畫，那他們——……玲王不願意再想下去。
……不過，比起當年被殺得措手不及，這次算很好了。至少凪有施捨了準備時間。
凪是認真的。
完美的裝扮，完美的餐廳，完美的上菜安排。在他的人生重要之日，自己也穿著當時一起訂製的西裝，就當作是最後的記念吧。
這次一定要笑著為我的寶物獻上祝福。我不是十七歲時的幼稚少年了。
「吶，玲王。聽我說。」我會聽你說的。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吧。
「從我們認識到現在，和玲王在一起的這些年，我一直都很開心。謝謝你幫我規劃的一切。」我也一直都很開心，你不用道謝啊。
「我身體很健康，還預計活很久。」不過之後我不會在你身邊了吧。
「不踢足球之後，我也會自己努力看看。」
——你一定可以的凪，你不用這麼客氣。我可是你搭檔啊。
他很想這麼說。
但在喪鐘敲響之際，奔流的情緒還是完全潰堤。
「……玲王，你願意……」
「——這是你在分手前的憐憫嗎？」
真是毫無長進。只懂得吐出這種會傷害雙方的詛咒。
話一衝出口他就後悔了。他顫抖地眨了眨眼。努力讓視線對上前方。
這時候不正視凪更不行吧。
然後，他看見戒指。嵌在凪雙手捧上的方盒裡。
他的搭檔背後久違地滲出了氣勢磅礴的威壓感。
05
後來，他們在死寂中吃掉了煎薄餅佐芒果布蕾。不愧是米其林三星餐廳，面對求婚失敗的尷尬場景，也能不動聲色地送上甜點跟帳單。
晚上九點四十五分。
玲王跟凪正面對面，各自盤坐在Kingsize的床上，兩人中間卡著戒盒。凪緊緊扣住玲王的手腕——自搭上計程車前，他就死死地抓著玲王，直到他們走出大廈電梯，都沒有放開的意思。
好想逃。玲王不過是稍微往後一縮，凪立刻又把他拉了回來。經歷幾次慘痛教訓後，他們立下規定吵架一定要坐下當面好好溝通。他現在很後悔自己當初提議得那麼颯爽了。
「……我現在搞懂玲王之前為什麼這麼生氣了。」天才打破了沉默。他的語氣回復了平時的冷靜。
「……哪次？」
「不被當一回事，真的超火大——……你引退的時候，我懷疑你要丟下我，對不起。」
「沒、沒關係……？這超過時效了吧，都這麼久了——」
「——嗯。這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呢。所以我不懂，」凪看起來非常困惑，「為什麼我們明明在一起都這麼久了，玲王還是覺得我們會分手啊……？」
他拉長的語尾承載著巨大的委屈。玲王知道的凪永遠是飄飄然的，彷彿不在意世間萬物一樣地灑脫。他今晚才第一次聽到凪近乎歇斯底里的大音量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明顯的低落。
如果現在立刻打開戒盒、套上戒指，用力地抱住他，一定可以消弭他的不安吧。就像即便凪不知道他憤怒的原因，仍然可以帶給他快樂，陪著他走過這四年一樣。
但現在絕對是需要釐清一切的時候。玲王低頭，瞄了一眼刻有LOGO的紺青色皮革盒子。這是凪的人生的重要時刻。
「……我早就決定好了。」十年前以上的事了。玲王一直誤認自己已有所覺悟，不過他還是咬緊了下唇。
「對於你想做的事，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，要離開我，我絕對會放手。」
「沒有喔。」凪回答得斬釘截鐵。他慢慢地撥開玲王的拳頭。再小心地十指交扣，「沒有比玲王規劃的，和玲王一直在一起更好的計畫了。」
他的國王泫然欲泣。左胸口再次湧起衝擊——上一次這樣是很久以前了。不成熟的自己俯瞰著身著紅色球衣的玲王。那是他人生少數後悔的事情。
……原來如此，跟我搞不懂玲王憤怒的原因一樣，當時的玲王一定也沒搞懂我在想什麼吧。不管是十幾年前，還是四年前，都應該說得更多的。
「我想做的事一直都是跟玲王兩個人一起達成。請不要預設我改變就會與玲王分開。」凪壓低了背脊，縮短了他們的距離。他們額頭抵著額頭。
像是宣誓一般。他看進菫色的眼眸。
「我沒有和玲王分開的意思。」
如果玲王搞不懂，或是又忘記了，不管多少次，他都願意不辭勞苦地提醒他。指尖感受到的顫抖停止了。
「我是這樣想的話，玲王當然也沒有和我分開的意思，對吧？」
「……對。」大大的眼睛似乎閃爍著淚光，長長的睫毛低垂著，就像羽毛一樣輕輕顫。凪靜靜地等待著玲王。
「……剛剛在餐廳說你想分手，我很抱歉。」
「嗯……沒關係。」
凪總算鬆了口氣，「我們果然還是在想著一樣的事啊……」
他鬆開手，再次攤開戒盒上蓋，安靜地遞到玲王的眼前。
「玲王，請問你願意收下我的訂婚戒指嗎？」
玲王毫無保留地笑了出來。優雅地伸出了左手。
——嗯。不論是興奮、害羞或是憤怒，玲王的所有表情他都喜歡。但最喜歡的果然還是笑臉了。
鉑金戒指在玲王的無名指上閃耀。果然跟想像中的一樣合適好看。
換玲王為自己套上戒指後，凪心滿意足地環抱住他。柔軟的床舖牢牢地接住了他們。凪低頭想送上輕吻時，才終於開始在意起脖子上的束縛感。
他們的領帶還沒解開。
「……吶，玲王。」
「嗯？」他的伴侶抬起頭看向自己。
「……我今天的領帶是自己打的喔。」
「啊，完美的溫莎結呢，角度很漂亮，長度也調整得很完美耶。」
「菜單也是和主廚討論過的喔——」
「椎茸跟酒神起司的日法融合很有創意，搭餐酒也挑得很好，很棒的品味，不愧是我的寶物！」
「今天好累喔——……再多誇誇我……」
「……你很努力了啊。」
「嗯。我很努力了喔。」
真了不起。玲王伸長了手，揉了揉他的後腦勺。輕輕吻上他。
太好了。雖然發生了點小意外，今天果然是順利的一天。客廳四散的行李跟外套，就明天再想辦法吧。凪抽了抽鼻子，他們各自抹上的香水融合成了香甜的味道，在黑暗中仍是鮮明。
「——晚安，誠士郎。」
就跟玲王一樣。
白寶高中的樓梯間，綠茵球場，曼徹斯特的河畔，昏暗的臥室。無論在哪，玲王都是他眼中那道最閃耀的光芒。不管過去、現在，或是未來，一定都是。
06
潔在休賽期即將進入尾聲時收到了訊息。
——下禮拜六中午我請你吃飯 我訂位了
——帶上蜂樂喔
——你自己直接連絡蜂樂比較快吧？
——找他不知道多久以後才會看到訊息
——但你一定會回＆有辦法找得到他啊
最後一則訊息是一張「拜託了謝謝」貼圖。沒什麼誠意。天才還是一如往常地任性。不過他說得很正確。潔是在打市話到蜂樂家裡去後，才終於成功和蜂樂於銀座會合。
「凪凪不會迷路吧？」
「他都訂位了，不至於吧。」
「說得也是。真難得他主動約出門啊。」
蜂樂自然而然地坐在潔的旁邊，像是受茶屋的氣氛感染，壓低了音量。
凪一整個夏天都很反常。
以和潔一起受訪作為開端，千切的公益足球教室、雪宮的系列座談會，凪頻繁地出現在不同球員的社群帳號上。
——到底是什麼讓他轉性的？難道是第三次衝擊要來了嗎？我猜是哥吉拉不久後要登陸東京灣了吧？
潔安靜而快速地滑過群組訊息，藍色監獄的同窗們的猜測漫天飛揚。
……絕對不是世界末日。潔很篤定。不靠超越視野，他也能知道關鍵時刻大概會落在什麼時候。
碩大的白色人影自隔板後竄出，潔卓越的動態視力立刻捕捉到了震源。
「嗨。」來者溫吞地舉起左手。
「凪凪午安！啊——！」蜂樂下一秒也發現了，立刻指著他的無名指，「戒指！」
「終於……！……總之！恭喜！」
——這就是潔始終保持緘默的原因。
今年的春日啤酒節一過完，國神就捎來了溫馨提醒——基於Ｚ隊的革命情感，有些事情我必須提醒你要注意。長居英倫島上的赤豹似乎嗅到了些端倪，如此示警。沒多久，凪一連串的行動果然證實了千切的推測。
這兩個人極度麻煩。萬一不幸在他們狀況不好時受波及，簡直跟走在路上被迫吸到二手菸一樣。
不過，那個怕麻煩王子居然願意如此認真地處理一件事——好像有點感人啊……
於是潔收到訊息後只掙扎了一下。這兩個月內他面對凪的發問，還是盡可能地提供了資訊。而這些舉手之勞在今天終於獲得了回報，求婚成功，真是可喜可賀。
值得慶祝的不只是求婚計畫本身的成功。
他們都已成年許久，但有時潔還是會懷疑，凪那張娃娃臉下的靈魂是不是也還跟高中生一樣。不過今天的凪卻彷若蛻變新生，舉手投足帶上了餘裕。大概是經歷過人生大事考驗的關係吧。
這個怕麻煩的天才願意花時間與精力籌備一件大事，真的、真的很努力了——真是超級感人啊……
「真虧你能找到這間店啊。」
能準確抓住旅外球員思鄉之心的經典和食，餐後甜點擺盤不僅美麗也美味。飲品又同時滿足了嗜甜的蜂樂。潔由衷地表示佩服。
「嗯，玲王說這間的金鍔很特殊，潔會有興趣。」
——餐廳不是你找的？
凪接著推出兩個紙袋到兩人眼前，「這次非常謝謝潔引線蜂樂，還有優小姐幫忙卡位餐廳。一點小小心意不成謝意。」
「這間巧克力超有名！」蜂樂指著提袋上規律排列的幾何圖樣，「優很喜歡的西班牙花磚！」
「嗯，我請玲王幫忙挑的喔。」我也覺得很棒。凪馬上回覆得理直氣壯。
——你到底還負責了什麼啊。
不過至少、至少終於開始懂得人情世故，也算是成長了吧——
當年監獄裡要人背背的驚人景象還歷歷在目，他依然是感到有點欣慰。於是潔吞下了吐槽，收下了紙袋。今非昔比，已經成家的人就是有覺悟呢——
「啊……最近可能會有婚攝團隊聯絡你們，再麻煩了喲……謝啦。」
——還沒結束啊？！
「哈哈哈那什麼呀？！好有趣！」他的搭檔豎起大拇指大方地承諾沒問題，毫不猶豫。
潔笑著的嘴角卻是痙攣了一下。
——之後還是找千切討教他是怎麼做才可以從修羅場全身而退吧。